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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致顧拜妮:痛苦沒有重要和次要之分
    來源:《青年文學》 | 張悅?cè)?#12288; 2024年04月24日07:35

    顧拜妮:悅?cè)焕蠋熀茫芨吲d有機會在雜志上用這種形式向您提問。早期的作品我基本上都讀過,除了《櫻桃之遠》,算是比較資深的讀者了。在出版長篇小說《繭》之前,您曾有過一段較長時間的停滯,沒有被潮流和高版稅誘惑和裹挾,而是選擇慢下來,在某次采訪中您給出的理由是心中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文學標準,不希望背離標準。這個文學標準究竟是什么?如今有發(fā)生改變嗎?

    張悅?cè)唬?/strong>我的標準就是希望寫出我心目中的好小說。至于這種好小說是什么樣的,一直在隨著時間產(chǎn)生變化,不過這個變化也并不是特別大。我仍像開始寫作時一樣,相信好的小說一定是動人的,但我對形式、技巧的關注遠不如從前。我更在意的是一個小說所呈現(xiàn)的思想世界,以及作家靈魂的獨特性。不過,我認為是因為要把小說轉(zhuǎn)化成商品,進而出版和出售它,我們才會用到“停滯”這個詞。我們用寫完一個作品的方式,來計量思考的進展,很多時候并不準確。我經(jīng)常停,但很少滯。

    顧拜妮:您一直都比較關注女性寫作,之前在“看理想”App上還錄制過一個叫《女作家》的節(jié)目。我想知道,給您寫作帶來影響最深的是哪位女作家,這種影響如何體現(xiàn)在您自己的作品里?

    張悅?cè)唬?/strong>那個音頻節(jié)目里分享了多麗絲·萊辛、安吉拉·卡特、托尼·莫里森、奧爾加·托卡爾丘克、克拉麗絲·李斯佩克朵,還有大家更熟悉的奧康納、伍爾夫和阿特伍德,一共八位,這些女作家都在不同的時間里影響過我。在錄制《女作家》音頻節(jié)目的那段時間里,我非常密集地閱讀且重讀她們的作品。在這期間,對我影響最大的可能是阿特伍德。她的小說《別名格雷絲》是我最想寫出來的那種作品,兇猛但又優(yōu)雅。而且阿特伍德對公共事務所秉持的良心和責任,也讓我欽佩。

    顧拜妮:《大喬小喬》的主人公是一對姐妹,小說里有一個情節(jié)戳中我,姐姐和妹妹同時看到一個放風箏的小孩溺水,兩人都選擇沉默,妹妹甚至不肯離開,直到人群散去,妹妹用竹竿把風箏挑下來帶回家。男友以為她是想紀念溺水的孩子,姐姐笑了笑直接戳破:她就是想要那個風箏。妹妹不記得這事,但姐姐卻記憶猶新,甚至對死者母親的悲傷歷歷在目。這個情節(jié)非常精彩,姐姐更具有同情心,妹妹更自私自我一些,姐姐看向死亡,而妹妹望向活著。為什么想到這樣一個情節(jié),我覺得對人物的命運有很強的暗示,您怎樣看待妹妹這個人物?

    張悅?cè)唬?/strong>寫《大喬小喬》的時候,最先出現(xiàn)在我頭腦中的,是那個站在陰影里的妹妹。生存對她來說,從來都不容易,所以她必須更小心、更有計劃、更有謀略。在她和姐姐一起度過的童年里,我希望能通過某種游戲來展示小喬的內(nèi)心世界。在放風箏的這個情節(jié)里,我想,最重要的是她表現(xiàn)出的疏離和冷漠。別的孩子會因為死去的孩子或是孩子的母親而感到難過或者驚恐,但小喬的眼里只有那只風箏。她在意的是,在外界的變故中,她能得到一點兒什么。我覺得這是一個資源匱乏者最本能的訴求。

    顧拜妮:《繭》《大喬小喬》都處理了一種比較巨大的傷痛,來自家族恩怨,來自歷史問題,我好像沒辦法在小說中處理這么大的痛苦,更多是一種個體的創(chuàng)傷。您是怎么處理超越個體和自身經(jīng)驗的痛苦的?

    張悅?cè)唬?/strong>我不覺得這是一種“超越”個體和自身經(jīng)驗的痛苦。那只是由個體折射出的一些更廣泛、更普遍的痛苦。當你專注于人物個人痛苦的時候,這些潛藏在底下的東西就會很自然地浮現(xiàn)出來。如果沒有,也無須專門去尋找,因為痛苦沒有重要和次要之分。對一個作者來說,他只能寫出他所感受到的人物的痛苦。

    顧拜妮:小說中有很多重要的意象,沼澤、繭、櫻桃、鳥、煙火……這些意象在構(gòu)思小說之前就有了,還是寫作過程中出現(xiàn)的?有完全因為一個意象而寫的小說嗎?

    張悅?cè)唬?/strong>小說中的意象多數(shù)是一開始就有的。在寫作的過程中,它們可能會變得更重要,也可能像一團云那樣散開。有時候,一個意象也會發(fā)生轉(zhuǎn)變。在《繭》里,繭的意象衍生出了一個新的意象,是俄羅斯套娃。但是沒有哪個小說,是單純?yōu)榱艘粋€意象而寫的。意象只是一個抓手,特別是在短篇小說里,它給作者提供一種握住意義的幻覺,這樣他就可以騰出精力,更專心地敘事。但事實上,這只是一種幻覺,最后可能會發(fā)現(xiàn),它并沒有多大用處,那么也可以拿掉。

    張悅?cè)唬鹤骷遥虚L篇小說《繭》《誓鳥》等,短篇小說集《我循著火光而來》《十愛》等,文學評論集《頓悟的時刻》。作品被翻譯成英、法、西、意、荷、俄等十多種文字,入圍“奧康納短篇小說獎”、俄羅斯“亞斯納亞·波利亞納”文學獎等國際文學獎項。

        張悅?cè)唬骷遥虚L篇小說《繭》《誓鳥》等,短篇小說集《我循著火光而來》《十愛》等,文學評論集《頓悟的時刻》。作品被翻譯成英、法、西、意、荷、俄等十多種文字,入圍“奧康納短篇小說獎”、俄羅斯“亞斯納亞·波利亞納”文學獎等國際文學獎項。

    顧拜妮:生于一九九四年,中國人民大學文學寫作方向碩士在讀。十四歲開始發(fā)表作品,二十歲小說在《收獲》雜志刊發(fā),作品見于《中國作家》《花城》《小說月報》《海外文摘》《中篇小說選刊》等刊,作品入選第五屆城市文學排行榜,獲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第一屆(2022年度)《青春之歌》獎學金。著有小說集《我一生的風景》。曾從事寫作教師、圖書策劃等工作,二十三歲起在《山西文學》策劃并主持新銳欄目“步履”。

        顧拜妮,生于一九九四年,中國人民大學文學寫作方向碩士在讀。十四歲開始發(fā)表作品,二十歲小說在《收獲》雜志刊發(fā),作品見于《中國作家》《花城》《小說月報》《海外文摘》《中篇小說選刊》等刊,作品入選第五屆城市文學排行榜,獲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第一屆(2022年度)《青春之歌》獎學金。著有小說集《我一生的風景》。曾從事寫作教師、圖書策劃等工作,二十三歲起在《山西文學》策劃并主持新銳欄目“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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