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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從“下鄉(xiāng)”到“進城”:“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比較談
    來源:《中國當代文學研究》 | 沈建陽  2021年07月24日17:27

    內(nèi)容提要:“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是新時期以來兩個重要的文學、文化現(xiàn)象,因其背后裹挾著豐富的社會歷史信息,它們的出現(xiàn)都曾引起極為廣泛的關(guān)注。改革開放前后,在不到 80 年時間里,當代中國先后嘗試了“下鄉(xiāng)”與“進城”兩套不同的現(xiàn)代性方案,這不僅造成了巨大的社會歷史變遷,還在當代中國的文化和政治生活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這兩套截然不同的現(xiàn)代性方案,在文學上分別表現(xiàn)為“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也就成為了我們觀察當代中國、研究當代文學的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關(guān)鍵詞:下鄉(xiāng) 進城 知青文學 打工文學

    如果按照“打工文學”的主要倡導者、深圳批評家楊宏海先生的定義,將打工青年林堅發(fā)表在1984年第3期《特區(qū)文學》上的短篇小說《深夜,海邊有一個人》視為“打工文學”的開山之作,以此命名以林堅、張偉明、安子、周崇賢、黎志揚、黃秀萍等為代表的一大批打工青年的文學作品,并將包括王十月、柳冬嫵、謝湘南、鄭小瓊、許立志、郭金牛等一批后起的“打工作家”納入其中,甚至算上范雨素為代表的北京“皮村新工人文學”,以及以獲得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紀錄片獎的紀錄片“我的詩篇”為代表的影視實踐,那么,“打工文學”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的地位與影響力顯然被低估了。1991年,楊宏海就曾試圖將“打工文學”與“知青文學”相提并論。他指出:

    比較“打工文學”和“知青文學”的異同,有助于擴展“打工文學”研究的視野。我認為,“打工文學”的內(nèi)涵比“知青文學”更為深廣,知青下鄉(xiāng)帶來都市文化對鄉(xiāng)村文化的輻射,而打工者進城則標志著農(nóng)業(yè)文明接受工業(yè)文明的洗禮。“知青文學”更多地反映往昔歲月里“心靈的傷痕”,而“打工文學”卻突出地表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中“沉重的瀟灑”。1

    楊宏海的抱負,得到了不少廣東學者的呼應(yīng)。比如蔣述卓就將“打工文學”與中國當代文學史的重要文學思潮“傷痕文學”“大墻文學”做比較。2鐘曉毅認為:“作為一種悄悄崛起的文學現(xiàn)象,‘打工文學’是繼南國‘知青文學’‘都市文學’‘軍旅文學’之后,更具南方特色,影響更廣,規(guī)模更大的新的文學景觀。”3譚運長更是言之鑿鑿地指出:“我認為‘打工文學’終將堂而皇之地進入文學史。”4

    許多年過去了,批評家期待甚至為之言之鑿鑿的現(xiàn)象顯然沒有變成現(xiàn)實。中國當代文學史對“打工文學”的“盲視”顯然是不合理的——誕生于1984年的“打工文學”并不晚于“知青文學”或“尋根文學”“現(xiàn)代派”,再就其影響力而言,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中期,以打工族為服務(wù)對象的地方雜志《佛山文藝》發(fā)行量曾高達近60萬份,據(jù)稱創(chuàng)下了全國期刊發(fā)行量之最。在深圳打工族最集中的地區(qū)寶安,由寶安縣文化局在1988年創(chuàng)辦的面向打工族的內(nèi)部文學雜志《大鵬灣》發(fā)行量也穩(wěn)居10萬份以上。在深圳和珠江三角洲所有的報紙上,幾乎都辟有“打工世界”一類的欄目。進入“新世紀”之后,在“純文學”逐漸失去轟動效應(yīng)之后,鄭小瓊、許立志、郭金牛、范雨素等等打工作家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成為大眾傳媒的關(guān)注熱點,以郭金牛為例,2013年6月,打工詩人郭金牛的詩作《紙上還鄉(xiāng)》甚至被推薦參加有“世界三大文學盛會”與“頭號國際詩歌節(jié)”之美譽的荷蘭鹿特丹詩歌節(jié),郭金牛的《紙上還鄉(xiāng)》與李白的《靜夜思》、杜甫的《月夜》同時被譯成英文貼在戶外供現(xiàn)場朗誦。隨后,《紙上還鄉(xiāng)》被翻譯成捷克語參加捷克國際書展,著名詩人楊煉朗誦了這首詩,引起與會詩人們的極大關(guān)注。瑞士蘇黎世大學傳媒系教授盧卡?謝德勒2014年專程來到深圳龍華,為郭金牛拍攝紀錄片,記錄這個中國底層詩人的生活狀態(tài)。2015年,郭金牛應(yīng)邀參加第46屆鹿特丹國際詩歌節(jié),并作為“當代中國工人詩人代表”在詩歌節(jié)上作主題演講。在這次詩歌節(jié)上,4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敘利亞著名詩人阿多尼斯朗誦了郭金牛的打工詩歌《紙上還鄉(xiāng)》。郭金牛在“國際詩壇”的爆紅迅速傳導至國內(nèi),開始了“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紙上還鄉(xiāng)》獲得國際華文詩歌獎“第一部詩集獎”,組詩《羅租村往事》獲首屆中國金迪詩歌獎。郭金牛成為媒體競相追逐的對象,CCTV、鳳凰衛(wèi)視、新華社、北京衛(wèi)視、澳亞衛(wèi)視、臺灣東森衛(wèi)視、德國《南德意志報》、瑞士《新蘇黎世報》等近30家海內(nèi)外媒體對其進行采訪和報道……

    與“打工文學”的“文學”影響力相比,“打工文學”之所以不應(yīng)該被文學史忽視的更為重要的原因在于,對最近40年以來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強度和廣度展開的城市化進程的中國人而言,“打工文學”對這一波瀾壯闊的歷程中普通中國人的心靈歷程的記錄與展示,其意義遠不在“知青文學”之下。

    一、“知青文學”

    “知青文學”是與知青運動相伴生的文學現(xiàn)象。知青運動肇始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并延續(xù)至今5,“到農(nóng)村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它本身就是社會主義建設(shè)和實踐的一部分。知青運動是一次人口的大遷徙6,從1950年代開始,數(shù)以百萬計的知識青年從城市奔赴農(nóng)村。但歷史地看,知青運動可能有更加久遠的歷史,“知識分子與工農(nóng)結(jié)合”在毛澤東思想中是一以貫之的。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就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直截了當?shù)靥岢隽诉@一思想7:

    這次會……其目的就是要解決剛才講的相結(jié)合的問題,即文學家、藝術(shù)家文藝工作者和我們黨的干部相結(jié)合,和工人農(nóng)民相結(jié)合,以及和軍隊官兵相結(jié)合的問題。8

    作為一種“反現(xiàn)代的現(xiàn)代性”,“知青運動”是一套與世界范圍內(nèi)的城市化浪潮相逆反的現(xiàn)代化方案,它既構(gòu)成20世紀中國獨有的經(jīng)驗,同時也是1960年代世界激進政治的有機組成部分。9“知青文學”與“上山下鄉(xiāng)”運動緊密聯(lián)合在一起,是知青運動在文學上的表征。與知青運動相呼應(yīng)的,“知青文學”發(fā)展前后大致經(jīng)歷了“文革”前、“文革”中和“文革”后三個階段。

    “文革”前這一階段為知青運動的發(fā)軔期。這一時期的《紅旗》等官方出版物上刊登了零星的“知青文學”作品,《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等報刊上也有刊登對知青運動的討論和宣傳,為大家所熟知的邢燕子等人的先進事跡也發(fā)生在這一時期。

    “文革”十年為知青運動的高潮期。這一時期不僅在《紅旗》《朝霞》(1974年創(chuàng)刊)、《學習與批判》(1973年創(chuàng)刊)等主流媒體上有《奔騰向前》(周有闖、衛(wèi)國珍、劉正泰)、《會燃燒的石頭》(楊代藩、張成珊)、《記一位縣委書記》(余秋雨)、《理想之歌》(北京大學中文系72級工農(nóng)兵學員集體創(chuàng)作)等“知青文學”作品發(fā)表,各地也紛紛推出諸如《太行山上落戶》《知識青年在延安》《分水嶺集體戶日記選》《給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的信》《紅色家信》等報告文學、日記和書信作品集,張抗抗與諶容在這一歷史時期也出版了各自的長篇小說《分界線》和《萬年青》。這一時期“知青文學”另外一個部分是《第二次握手》《飛天》《波動》等作品以及白洋淀詩歌群落的創(chuàng)作,它們在新時期被命名為“地下文學”10。

    與知青返城運動相對應(yīng)的,1980年代以來是知青運動的落潮期。“知青文學”是1980年代文學的重要支柱。盧新華的《傷痕》、鄭義的《楓》、遇羅錦的《一個冬天的童話》和老鬼的《血色黃昏》等作品,表達了青春和理想信念終結(jié)之后的惶惑和悔恨。這是當前“知青文學”主流,研究成果也較為豐富,代表性的有董志林《走出歷史的霧靄》11、許子東《為了忘卻的集體記憶》12等。在這些研究中,“知青文學”被重新命名為“傷痕文學”或“反思文學”,作為開啟新時期文學的一支關(guān)鍵力量13被整合到新時期文學的整體論述中。

    隨著知青返城運動開始,知青運動事實上已經(jīng)宣告結(jié)束。王安憶發(fā)表于1981年的《本次列車終點》以及同時期的孔捷生的《南方的岸》被認為“知青文學”開始走向分化的標志。張承志、梁曉聲等人創(chuàng)作的《黑駿馬》《雪國》等作品中,呈現(xiàn)出了知青的“理想主義”情結(jié),知青歲月在他們這里重新演變成“滾燙的青春”和“篝火旁的高歌”;同時在“知青作家”韓少功的《爸爸爸》、王安憶《小鮑莊》和史鐵生《我那遙遠的清平灣》等“尋根文學”寫作中,在現(xiàn)代主義的視野下,他們也重構(gòu)了自己知青經(jīng)驗;而在“知青文學”的整體寫作中,紀實性的文學作品占了很大的比重,有《北大荒風云錄》《知青檔案》《青春方程式》等大量作品,以“非虛構(gòu)”的方式,從個體出發(fā)重新講述了關(guān)于知青的故事。

    客觀地講,就知青運動在歷史與當下所造成的重大社會影響而言,“知青文學”的研究還遠遠沒有展開。當前的“知青文學”研究是以1980年代為中心,且服務(wù)于1980年代文學的整體建構(gòu)的。研究帶有鮮明的1980年代特征,主要關(guān)注的是新時期以來的“知青文學”現(xiàn)象14,幾乎沒有將“文革”前與“文革”中的“知青文學”作品納入到研究視域之中來。研究者或從“傷痕文學”“反思文學”的角度出發(fā),或從“地下文學”的角度切入,把“知青文學”作為當代歷史反思的憑借和對象,由此展開對中國當代歷史實踐的思考。以至于對于1980年代以前的“知青文學”,以及1980年代以來“知青文學”中的“理想主義”“現(xiàn)代主義”和“非虛構(gòu)”等諸多面向都還只停留在文學批評的階段,并未囊括到文學史研究中來。“知青文學”研究與知青運動長期處于分離的狀態(tài),使得“知青文學”研究脫離了歷史語境,各種論述之間互相拆解,其文學史地位長期曖昧不明,歷史上轟轟烈烈的“知青文學”逐漸淪為一種特殊身份或特殊題材的寫作,而后期知青寫作的分化,又使得這種以身份或題材命名的方式失效。

    受新時期文學“去政治化的政治”的影響,文學的發(fā)展與社會現(xiàn)實漸行漸遠。形成于1980年代的“文學”觀念不僅窄化了對“知青文學”的整體理解,同時影響了對“打工文學”的認識。

    二、“打工文學”

    作為一個文學史現(xiàn)象而言,“打工文學”與“知青文學”中“傷痕”寫作一樣,已經(jīng)有將近40年的歷史。在《尋夢特區(qū):為構(gòu)筑城市文化大廈添磚加瓦》一文中,楊宏海為我們回憶了他初入深圳,著手“打工文學”研究時所面臨的情景:

    記得那是7月底陽光明媚的一個上午,我剛上班,未及熟悉情況,來自廣東省社會科學院的市文化局局長葉于林就迫不及待地授我以重任:“小楊,深圳是經(jīng)濟特區(qū),如何建設(shè)特區(qū)文化,沒有現(xiàn)成的答案,需要我們?nèi)リJ。你的任務(wù)就是研究特區(qū)文化,這就是我們選調(diào)你的原因。”15

    特區(qū)的開辟使得來自全國各地的人流潮水一般地涌向深圳,給當時還是一個小漁村的深圳造成了巨大的社會管理壓力。這些特區(qū)的涌入者,既是“打工文學”書寫的社會基礎(chǔ),也是它寫作的主體,“打工文學”可以說是他們的“都市歷險記”。而如何把他們的故事講述到后來那個被叫作“打工文學”的故事里去,即以文學的方式重新把他們的生活組織起來,同時打造特區(qū)文化,便是楊宏海接下來幾年的主要任務(wù)。

    從楊宏海1985年調(diào)入深圳市文化局,到他于1993年主持創(chuàng)辦特區(qū)文化研究中心,以至他2001年調(diào)入深圳市文聯(lián)任專職副主席的16年里,楊宏海都在積極地利用手上的行政資源介紹和推廣“打工文學”,推薦和提攜“打工作家”16,組織和籌備了第一、二、三屆高級別的“打工文學論壇”17,倡導和打造了“大家樂”“安子的天空”18等多個屬于打工者自己的地方文化品牌。同時,楊宏海還集結(jié)并出版了《青春的涌動——打工世界》《打工文學作品精選集》等作品集,以及“打工文學系列叢書”《打工文學縱橫談》《打工文學備忘錄》等資料集,為“打工文學”賦形;他還撰寫一系列的“打工文學”批評文章,為“打工文學”賦義,最終成功地打造了“打工文學”這一地方文化的品牌。

    楊宏海的“打工文學”文學研究可以大致分為前后兩個階段——如果說前一階段(大致時間為1985-2000年),楊宏海主要是以一個文學批評家的身份介入,通過命名“打工文學”,出版相應(yīng)的“打工文學”作品集等方式給“打工文學”賦形,并通過“安子神話”19將“打工文學”打造成一張深圳的城市名片;第二階段(2005年往后),面對以鄭小瓊、王十月等人組成的“第二代打工作家”,他更多借助自己作為文化官員的身份,通過籌劃、主持并召開一系列高規(guī)格的“打工文學論壇”,大力推動引進對“打工文學”批評,將其“純文學化”并積極地在當代文學史框架中為 “打工文學”尋求定位。

    某種意義上,正是將“打工文學”“純文學化”的嘗試導致了前一階段楊宏海式“打工文學”研究的終結(jié)。一方面,林堅、張偉明等第一代“打工文學”代表作家,或進入體制,或下海經(jīng)商,相繼停止了“打工文學”的創(chuàng)作;另一方面,在市場化的沖擊下,《大鵬灣》《佛山文藝》《江門文藝》等“打工文學”三大巨頭刊物的經(jīng)營日漸蕭條,先后停刊。2005年左右的文學場正發(fā)生著劇烈的變化,“底層文學”風起云涌成為這一時期文壇的主流,隨著以“打工詩人”鄭小瓊、“打工作家”王十月等人為代表的“第二代打工作家”的強勢崛起,蟄伏已久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話語一躍成為“打工文學”的主流話語,這自然也意味著前一階段的深圳“打工文學”故事的“終結(jié)”——“打工文學”不再是“青春的驛站”20,而演變成“一個滄桑的詞”21。經(jīng)過“批評現(xiàn)實主義”話語的改造后,“打工文學”和“底層文學”進一步發(fā)生聯(lián)系,在與“底層文學”的碰撞中,“打工”與“文學”之爭,“寫什么”與“怎么寫”的沖突成了推動“打工文學”發(fā)展新的動力。

    “打工文學”與“底層文學”交鋒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向“底層文學”靠攏的過程,或者說是一個“打工文學”“底層文學”化的過程。在2010年召開的第五屆“全國打工文學論壇”上,在與“底層文學”研究者(也是“底層文學”的主要建構(gòu)者之一)李云雷對話的過程中,楊宏海有意在“打工文學”和“底層文學”之間劃清了界限:

    早期打工文學的重要特點就是打工者寫,這與精英知識分子的寫作有很大的不同。他們具有粗糲的、毛茸茸的質(zhì)感……一般來說,打工文學大都屬于底層敘事,而底層敘事卻不一定可以劃分到打工文學。底層敘事給打工文學提供了很多有益的思考,比如其流行的道德審判值得打工文學注意,但當這種底層敘事屬于精英知識分子的時候,總能從中看到你剛才所說的代言的痕跡,甚至會有不經(jīng)意地冷漠流露出來,打工文學在此始終具有自己獨立的品格。22

    較之于“底層文學”中早已中產(chǎn)階級化的精英知識分子啟蒙式的、居高臨下的觀照,即所謂的“流行的道德審判”,“打工文學”看起來似乎具備了天然的合法性。但對這種所謂“合法性”的追求也使得“打工文學”自己處于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他們必須保持自身“粗糲的、毛茸茸的質(zhì)感”,保留自己的“獨立的品格”;另一方面,他們又十分努力地向“純文學”靠攏23,去主流文壇爭取一席之地。即在大踏步邁向“純文學”的同時,又試圖保持“打工”的本色,在追求“打工文學”“文學性”的同時,又試圖保持其尖銳的“政治性”。

    這一“打工”與“文學”,“寫什么(為誰寫)”與“怎么寫”,“政治性”與“文學性”的沖突,其實貫穿了“打工文學”發(fā)展的始終。在接下來的“打工文學”批評家柳冬嫵借助卡夫卡等現(xiàn)代主義的文學資源,對“打工文學”進行的現(xiàn)代主義改造24(以凸顯其“文學性”),以及“新左派”知識分子對其進行的左翼文學化的闡釋中(以增強其“政治性”),“打工文學”仍舊長久地處于這一話語沖突之中。

    三、從“下鄉(xiāng)”到“進城”

    在很大程度上,以上種種沖突都與新時期文學的整體建構(gòu)相關(guān)。以《班主任》《傷痕》為代表的“傷痕文學”之所以被推舉為新時期文學的開篇,不僅僅是因為知識分子在對“傷痕”的再現(xiàn)中重新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啟蒙者”身份,同時還在于這套“新啟蒙話語”宰制了整個“新時期文學”。而對于這種“新時期的共識”而言,文學的“向內(nèi)轉(zhuǎn)”“文學回到自身”等主張都是它的題中之意。這一系列的主張不僅使得“打工文學”在“寫什么”與“怎么寫”之間左右為難,同時也將“知青文學”斬頭去尾,僅僅保留形成于1980年代的“傷痕文學”“地下文學”等論述,在潛意識當中更將“知青文學”的片段和“知青文學”整體等同起來。25

    那么,將“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并置在一起討論,就成了重新激活和貫通文學史研究的一次嘗試。“知青文學”是一種“下鄉(xiāng)”的文學,“打工文學”是一種“進城”的文學,城市與鄉(xiāng)村絕非兩個孤立的、靜止的物理和社會空間,它們也是充滿張力的現(xiàn)代話語空間。因此,“下鄉(xiāng)”與“進城”就不僅僅指向物理空間的雙向移動,同時也標示著兩套不同的走向現(xiàn)代的方案。在不到100年的時間里,當代中國先后嘗試了“下鄉(xiāng)”與“進城”這兩套不同的現(xiàn)代性方案,這兩套話語之間的沖突、對話與協(xié)商的過程,呈現(xiàn)了一個古老的民族在實踐中摸索自己發(fā)展道路艱難探索的歷程,它不僅造成了巨大的社會歷史變遷,還在當代中國的文化和政治生活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回望這近100年的風云變幻,不論是“下鄉(xiāng)”還是“進城”的單一敘事都不足以完整地概括這一歷史進程,因此,以“從‘下鄉(xiāng)’到‘進城’”這一視角出發(fā),“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也就成為了我們觀察當代中國、研究當代文學的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下鄉(xiāng)”與“進城”運動不是彼此孤立的歷史現(xiàn)象,需要放置在歷史的整體視野中進行認識,“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也當作如是觀。如果說文學發(fā)展的動力更多地來自于現(xiàn)實,而不僅僅是技巧上的翻新,那么“知青文學”與“知青運動”、“打工文學”與“進城運動”就必須聯(lián)合在一起進行考察,以探求文學現(xiàn)象背后廣闊而深遠的社會現(xiàn)實。因此,在現(xiàn)代性的視角下,統(tǒng)合“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研究,既是為了追求一種更加貼近社會現(xiàn)實的文學史的寫作方式,從而增強文學參與現(xiàn)實、回應(yīng)社會現(xiàn)實的能力,同時也是為了講述更加完整而有力的中國故事的需要。后者不僅與你我相關(guān),它同時構(gòu)成20世紀中國獨有經(jīng)驗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本文為集美大學人才引進科研啟動金“‘打工文學’的文化政治”(項目編號:Q201913)的階段性成果]

    注釋:

    1楊宏海:《打工文學縱橫談》,《深圳作家報》1991年第2期。

    2蔣述卓:《現(xiàn)實關(guān)懷、底層意識與新人文精神——關(guān)于“打工文學”現(xiàn)象》,《打工文學備忘錄》,楊宏海編,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第28頁。

    3鐘曉毅:《青春驛站》,《在南方的閱讀》,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747頁。

    4譚運長:《打工文學與文學史》,《羊城晚報》1998年12月1日。

    5比如“知青作家”韓少功、王安憶等人近年來仍有作品發(fā)表。

    6據(jù)劉小萌在《中國知青史大潮(1966-1980年)》一書附錄中的統(tǒng)計,從1962到1979年,上山下鄉(xiāng)的知青人數(shù)總計1776.48萬人。參見劉小萌《中國知青史:大潮(1966-1980年)》,當代中國出版社2009年版,第536頁。

    7 1946年,毛澤東還安排剛剛從蘇聯(lián)回國的毛岸英到勞動模范吳滿友家中落戶勞動。

    8 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25頁。

    9 知青運動最初以蘇聯(lián)共青團員在西伯利亞墾拓荒地和建設(shè)共青團城的事跡為楷模。

    10 在文學史研究上,這一部分作品因為發(fā)表時間無從考證而備受爭議。

    11 董志林:《走出歷史的霧靄》,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12 許子東:《為了忘卻的集體記憶》,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0年版。

    13 另一支是歸來的作家群體以及他們的創(chuàng)作。

    14 這也同時導致了文學史研究上對“知青文學”定義的曖昧不明。

    15 楊宏海:《尋夢特區(qū):為構(gòu)筑城市文化大廈添磚加瓦》,《我與深圳文化——一個人與一座城市的文化史》,花城出版社2011年版,第3頁。

    16 可以說,深圳最早的一批“打工作家”都得到他的幫助和扶持:林堅的小說《深夜,海邊有一個人》被他命名為“打工文學”的第一篇小說;張偉明發(fā)在《大鵬灣》上的小說《下一站》與《我們INT》也是經(jīng)由楊宏海向《特區(qū)文藝》的總編輯戴木勝推薦,并在《特區(qū)文學》上轉(zhuǎn)載,并被反復收入到由楊宏海編輯的“打工文學”作品選中,最終成為“打工文學”的“經(jīng)典”;安子最早也是在楊宏海帶領(lǐng)下走進了由他自己嘉賓主持的電臺節(jié)目“打工天地”,“當時安子很膽小,很害怕,我就在旁邊鼓勵她,要她放開膽子講。兩三期節(jié)目后,安子就完全鍛煉出來了,因為當時打工者聽眾較多,節(jié)目很受歡迎,這檔節(jié)目就成了‘安子的天空’”。轉(zhuǎn)引自謝湘南《激情20年,他為打工文學鼓與呼》,《南方都市報》2005年10月25日。

    17主要邀請北京各知名高校、作協(xié)等組織的學者“打工文學”到深圳討論“打工文學”,為“打工文學”搭建高水平的平臺,“打工文學”也借此走出廣東一省的范圍,走向全國。

    18 “安子的天空”的前身就是楊宏海嘉賓主持的“打工天地”。

    19 安子是“第一代打工作家”中的代表人物,她由打工妹躋身“打工作家”進而華麗轉(zhuǎn)身轉(zhuǎn)變?yōu)榕缓赖膫髌娼?jīng)歷,被楊宏海借以為深圳文化賦形。

    20 安子語。

    21 鄭小瓊同名詩作。

    22 楊宏海、李云雷:《“打工文學”、“底層文學”與中國經(jīng)驗》,《文藝爭鳴》2010年第15期。

    23 在很多場合,楊宏海、柳冬嫵等“打工文學”批評家都表達了將“打工文學”“純文學”化的迫切希望。

    24沈建陽:《柳冬嫵對“打工文學”的現(xiàn)代主義轉(zhuǎn)換》,《城市文化評論》2020年第15卷。

    25 這其實是一種人為制造的“斷裂”,以致當代文學史敘述殘缺不全,一直無法凝練完整的歷史敘述。這不僅體現(xiàn)在“知青文學”與“打工文學”研究上,還表現(xiàn)為近年來文學寫作愈演愈烈的“現(xiàn)實焦慮”上,即所謂的“現(xiàn)實比小說更精彩”“向現(xiàn)實強攻”等表述。同時,受制于1980年代形成的“純文學”的觀念,“科幻文學”“非虛構(gòu)”和“網(wǎng)絡(luò)文學”等新的文學現(xiàn)象,同樣也無法進入當代文學史既有的論述框架。

    [作者單位:集美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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